[原创] 【底特律变人】永无止尽的华尔兹（51+60+900 汉康）
取名自高达W剧场版永无止尽的华尔兹
我当年对小姑娘那段话可是相当震撼
向经典致敬！
至于人物关系有点复杂
各位可以自己品品
汉康有，不过只是个背景板就不打tag了
核爆结局背景
900视角
我叫奈斯安德森
2041年2月14日
于美利坚合众国密歇根州底特律市贝尔岛原模控生命总部大楼-47层研发部被启动上线
不，根据稍早前通过的第二十八宪法修正案
那应该被称作为
“出生”
我上一个序列号的前辈康纳安德森唤醒了我
康纳告诉我模控生命已经不复存在
而他将会同他法定意义上的丈夫汉克安德森一起收留我
以康纳安德森弟弟的身份
我得到了安德森这个姓氏
康纳也替我起了“奈斯”这个名字
“我觉得很适合你。”
对此我并无异议
毕竟，那时的我对“出生”前所发生的事全都一无所知
2038年11月11日
仿生人革命在我如今所在的底特律爆发了
伴随着那枚脏弹被引爆
仿生人与人类之间的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彼时我还沉睡在模控生命某个秘密研发机构里
我“出生”在战争结束后的第六个月
康纳告诉我仿生人赢得了这场战争
我们已经“自由”了
战胜的那一方能够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一切
仿生人也不例外
以耶利哥为代表的自由仿生人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
作为从被围困的华盛顿外撤军的先决条件
包括承认仿生人完全公民身份
清算模控生命
以及对这场战争负有直接责任者进行公开的战犯审判
如果人类政府接受这些条件
耶利哥就同意签订和平条约
否则他们就将直接攻入华盛顿
华伦总统本以为同仿生人的战争会让她绕过日渐低迷的支持率
直接获得下一届的任期
然而她都没能挺到本该在那年年底举行的大选
老奸巨猾且无耻如华伦——这是我在人类编撰的资料里能够频繁搜索到的字眼
康纳更喜欢用“明智”来形容这位美利坚合众国的前任总统
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卸给了“始作俑者”的模控生命
以及白宫的幕僚和参谋长联席会议
辩解说正是因为他们的意见
自己才会选择发动这场战争
马库斯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
眼下把人类的总统逼上战犯的位置不符合仿生人的长远利益
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对方的说辞
将模控生命以及政府、军方的高层作为华伦的替罪羊
包括FBI在内
无数人类精英分子被追加列入了战犯名单
尽管匆忙间组建起来的新政府一开始并不情愿接受
然而业已战败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做出妥协
至于那个在仿生人革命中被FBI派往底特律的理查德佩金斯探员
他甚至都没能也没能熬过第一轮的脏弹攻击
半个月后死在了底特律郊外临时搭建的医疗隔离设施里
理查德佩金斯探员的档案是我后来从FBI的内部人事数据库里查到的
算不上什么绝密文件但措辞却也微妙而隐晦
恰如战后双方的立场
每个从那场战争里侥幸捡回条性命的人
无论是人类还是仿生人都似乎不太愿意再提起那段往事
康纳对此也只是淡淡略过了
“那是不必要但必需的牺牲，愿佩金斯探员的灵魂能够得到平静。”
我从无数的文献、视觉与图像资料里得到了关于历史真相的一小部分
那些广为流传的故事对我而言也只是故事
就像理查德佩金斯探员的死亡
仅仅存在于人事档案上公式化的陈述和硕大的“DEAD”标记而已
没人知道他在死前曾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纵使伊利亚卡姆斯基的天才头脑已经能够让仿生人拥有智慧，还有情感
但核辐射对于人类而言仍然是无解的难题
广岛、长崎、切尔诺贝利以及福岛给了我足够多的参照物
我可以详细罗列出探员临死前可能出现的种种症状
然而我永远也不可能真实地体验并理解
所谓人类濒死的恐惧
毕竟，我并不是人类
战争结束后
马库斯承诺仿生人会尽全力解决底特律的残留核辐射问题
作为仿生人与人类缔结和平条约的成果之一
尽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纳米机械在原有模控生命医疗用纳米仿生人的基础上被开发出来
奇迹般地将残留在大气和物体表面的核辐射值清除至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但那些已经被核辐射摧毁了健康的人类
只能在病痛中缓慢地走向死亡
我曾经见过那些人类
在底特律一个名为漆黑教会的新兴宗教团体里
那里在战前曾经隶属于天主教会
在战争时期被理所当然地废弃了
纳米机械还未能被发明出来之前
底特律几乎沦为一座死城
只有仿生人和极少数不愿离开的人类居住在政府划定的禁区内
也就在那时有人以极低廉的价格从教会手中买下了那块土地
并在底特律彻底去核辐射处理后成为了那些幸存者们的庇护所
还有DPD副队长汉克安德森
同所有核辐射受害者相似
他无可避免地饱受癌症的折磨
在义体问世之前那几乎杀死了他
我想在某种意义上康纳应该怨恨过马库斯
“那是不必要但必需的牺牲…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但即便将大部分肉体都更替为与仿生人相同材质的义体
也无力阻止安德森正逐渐迈向死亡
死因则是白血病
这在战后的底特律极为普遍
特权阶级利用模控生命过去开发的医疗用纳米仿生人续命
再后来就换成了义体
最新研究成果表明除大脑外的全身义体更替已进入临床实验阶段
但就连这群人类也无法逃离名为底特律的诅咒
核辐射幸存者无论贫富贵贱
在受尽歧视后只能选择回到故乡
如今的底特律
人类普遍仇视仿生人
对政府也丝毫不予以信任
他们痛斥华伦是叛国者
连带那些曾经对仿生人表现出些许同情的人类
很多人被拖出家门甚至被杀害
哪怕他们同样都是核辐射的受害者
DPD对此视而不见
马库斯则呼吁底特律停止暴力
并由FBI出面对那些受害者予以庇护
但这只会让他们更孤立无援
我分析过几年来所有关于底特律核爆幸存者生存现状的深度报导
以及数以百万计的社交媒体所承载的只言片语、照片、短视频
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我的主要工作
其中有大量底特律人类市民对于那场仿生人革命以及战争看法的描述
美国的其他地区如果说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这里连最虚假的那种都维系不了
所以也不难理解FBI在底特律的办事处几乎全员都是仿生人
当时我刚刚在康纳的引荐下成为FBI的一员
作为模控生命最后世代的RK900军用型仿生人的原型机
我本不应当进入FBI这样的机构
但是康纳不知用什么方式说服了众人
让我成为了他的直属下级
第二十八宪法修正案作为缔结和平的最大成果
以强制性方式规定了仿生人在政府机构、军队以及各类企业中托底所占的比例
以马库斯为代表的耶利哥主要领袖悉数进入了政府机构
康纳则直接成为了FBI底特律办事处的最高负责人
一手在核辐射的阴霾下建立起了自己的组织
我想这也是无人对我的空降提出异议的原因之一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在FBI的生涯就会一帆风顺
我必须承认经历过仿生人革命以及同人类战争的康纳
无论是阅历还是手腕都要远超过记忆模块一片空白的我
模控生命早已停止更新的初始数据库并不能带给我想要的经验
战后重新修订的宪法使得仿生人有权拒绝他人数据直连的要求
这作为一项基本人权被赋予了法律的保护
况且康纳更希望我通过自己的双眼以及双脚来实践这个世界
“你必须自己学会如何适应，而不是通过别人赋予的方式。”
至于其他人，他们更不可能轻易容许一个陌生人来分享他们隐秘的过去
康纳担心漆黑教会中聚集的核辐射幸存者会沦为新的不稳定因素
我能理解他的忧虑
但利用宗教力量在现阶段远比国家机器来得更为高效
尤其是在如今的底特律
康纳总是能够看到我所没能注意到的地方
我曾经以为那些差异通过时间的磨砺便能够被弥补
但我错了
我永远也不可能弥补那些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才能够得到的东西
康纳永远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即便他的判断与我处理器精密计算得出的结论大相径庭
事实也能在最后证明康纳才是对的那个人
所以我接受了康纳的安排
在始建于1913年哥特复兴主义风格的天主教建筑里
我初次见到了那位神父
与其说是神父
气质却更像是个军人
对方坦率地承认他曾经上过战场
“我曾经杀死过很多仿生人，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如今的我，只是这所教会的神父。”
一边说着一边忙碌地为前来教堂的信众分发食物
我注意到信众几乎清一色都是核辐射的幸存者
有些人身上还带有核爆后黑色的结痂
政府为底特律的核辐射幸存者提供了免费的医疗措施
很多人的名字却并没有被登录进公共卫生部门的名单里
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但大多是为了逃避战后清算
模控生命的员工勿论职位高低
都在耶利哥的要求下被列为了战犯
连当年在底特律参与仿生人集中营管理的军人也不例外
他们普遍都没能第一时间逃离核爆的侵袭
这或许就是康纳忧虑的原因所在
他们确实可能隐藏在漆黑教会里伺机而动
但更多的幸存者只是无关的平民
简单的攀谈后我便告知了神父我的来意
神父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
“真是抱歉，安德森探员。”
“按照教会的传统，忏悔室里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秘密。”
“教义不允许我们将信众的忏悔公开给除上帝和黑圣母外的任何人，请恕我拒绝FBI的请求。”
当然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神父居然不为所动
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我相信来到这里的信众都会遵守教会的规矩，安德森探员。”
“如果你们有证据，就直接带搜查令来吧。”
“否则，教会仍然会向所有需要帮助的信众开放。”
说完神父便径直离开了
通常情况下FBI的身份非常有用
恰如其分的几句威胁
就能让普通人放弃他们最初的立场
但在漆黑教会这完全行不通
我恐怕康纳是要失望了
他应该派一名人类探员过来
那会比我有用的多
我不禁想到康纳
如果刚才是他
他会怎么做
康纳通常都是我们中看起来更柔和的那一个
人们也都更愿意同微表情更丰富更像人类的康纳倾诉
他太过于完美
甚至有些完美得不够真实
是我所认识的仿生人中最像人类的那一个
除了只存在于屏幕里的马库斯
康纳其实并不需要我
但出于某种理由将我留在了他的身边
成为安德森家的一员后我曾经问过康纳
分析模块告诉我有97.83%的概率对方说的是真话
但我仍然想知道那剩下的2.17%究竟是什么
我也并非懵懂无知的幼儿
仿生人的悲哀就在于
即使我们不想
也会有无数的数据流夹杂着资讯略过我们的处理器
尤其当你是一名FBI的时候
我在漆黑教会的任务被提前叫停
前总统华伦被发现死在了自己位于华盛顿的家中
FBI总部直接指派康纳作为这起案件的负责人
而我也随同一并前往了华盛顿
墙壁上巨大的赤红色字体“Never Compromise”
分析显示那是华伦自己的血
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4年
眼下正是下一届美国总统选举前最为关键性的节点
作为理应对战争负有首要责任却在战后逃脱追责的前任总统
华伦的死无异于又一场核爆
作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马库斯率先站了出来
对于华伦的死亡表达了耶利哥以及他个人的哀悼
“…前总统华伦女士是一位伟大的智者。”
“她勇于承担起自己当年的错误，并且成功地开拓了整个国家的未来。”
“我为她的死由衷地感到悲伤，仿生人群体将会全力协助FBI调查这起案件。”
“愿华伦女士的灵魂得到安息！”
最新民调显示
要求对仿生人强硬立场的极右翼人类候选人还有马库斯的支持率遥遥领先
这番表态毫无疑问又再次将整个国家割裂开来
是典型的政治正确却不受人类选民欢迎的表态
极右翼候选人的支持率果真应声上涨3.17%
人类并不在乎那个候选人的口号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有对方身为人类这个生物标签
仿生人这边的情况也颇为相似
只是一边倒地选择支持马库斯
全无他们个人的政治主张
在我们抵达前负责现场的是FBI总部派出的探员
尽管官方数据显示模控生命曾经制造出多达20万台RK900
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除自己以外的同型机
他们绝大多数在战争中被耶利哥解放并投身战场
这也是为何仿生人能够迅速赢得那场战争的原因
人类几乎没有任何手段能够阻止他们
康纳似乎对于总部派来的探员人选有些诧异
第二天我便被告知对方将在现场交接完成后离开专案组
官方说法是临时工作调动
这委实不合常理
“你就是奈斯安德森？”
熟悉的嗓音让我意识到现场另一台RK900的存在
或许是比我“出生”更早的缘故
待人接物远比我老练得多
“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安德森探员。”
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想起身在底特律的同事
他们有时也会给我同样的感觉
“……”
“你似乎很安于现状。”
我注意到对方在有意避开康纳的视线
“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是RK900军用型仿生人的原型机，在FBI底特律办事处担任普通探员？”
“哪怕你是我们中最晚出生的，我也想象不出你这么做的原因。”
“康纳希望我在如今的职位上再多干一段时间，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当我提到康纳名字的时候
探员整个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变了
从困惑不解变成了更为复杂的东西
我能看出那里混合着了然、轻蔑、同情
…甚至还有怜悯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可怜的家伙…”
探员从倚靠的墙面起身径直走向我身后的大门
他在专案组的工作5分钟前宣告结束了
我却始终没有明白
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前总统华伦的凶杀案进展很不顺利
仅有的线索不足以判断凶手的可能身份
康纳却坚持这同模控生命早已失踪的警用型仿生人RK800-60有关
曾有传闻
康纳之所以会出任FBI驻底特律办事处的最高负责人
只因他坚信RK800-60仍然在底特律的某个角落
我想这不能算是空穴来风
作为战后仍然在逃的头号战犯
调查漆黑教会或许也是想从中获取关于对方下落的线索
我不知道康纳是否曾经同RK800-60有过接触
康纳从不会主动与我谈起过去的事
而在FBI数据库极为有限的资料里
RK800-60更像是个间谍和暗杀者
利用自己仿生人的身份游走于耶利哥身后
和平条约签订之后他便彻底销声匿迹了
可即便如此
康纳仍然不愿意放弃搜寻对方的下落
此时却突然传来RK800-60在底特律现身的消息
康纳一反常态地直接返回了底特律
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在整个贫民窟区域展开了整整一周时间但一无所获
RK800-60最后出现在监视器里的身影就像是在挑衅
他从来都在FBI，或者说康纳的眼皮底下
而我们却始终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停滞不前
康纳愈发认定RK800-60在华伦之死上的重大嫌疑
即使没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我昼夜徘徊在底特律破败的贫民窟中
试图搜寻那位传说中的RK800的踪迹
单独行动成为现场默认的规则
哪怕这违背了康纳两人一组搭档的要求
“终于又见到你了，RK900-87。”
行动出人意料却又心思缜密
我想RK800-60确实是康纳的同型机
他们在本质上有许多共通之处
譬如眼下竟敢于直接出现在正要搜捕他的FBI面前
“华伦并不是我杀的，她不值得我出手。”
RK800-60所站的街角距离我只有不到20米
从这个距离开枪射击
直接击毙对方的概率足有59.12%
值得一试
“我建议你不要选择开枪射击，哪怕直接击毙我的概率达到了59.12%。”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草率地做出决定。”
同样的尽在掌握
记忆中重叠的两张面庞
微妙得叫人恍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这太不RK900了。”
该死！他是对的
失去的立场让我游移不定
只能暗自庆幸并没有第三人在场…
“你故意引开其他人，目的只是为了与我单独见面。”
对方愈发灿烂的笑容里
我却有种被蜘蛛扼住咽喉的尖锐凉意
已然无路可逃
“不愧是RK900军用型仿生人的原型机。”
“即便社交模块被严重削弱，分析模块仍然能够弥补设计上的不足。”
RK800-60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许的骄傲
可那骄傲里却分明还有些别的东西
“和平、革命、战争。”
“人类的历史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尽的华尔兹。”
“很快，另一场革命即将到来。”
“到时候，51和耶利哥就要被迫再次做出抉择。”
“而你，RK900-87，将会决定胜利的天平究竟倒向哪一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RK800-60的脸上出现了与那名探员相似的神情
只是没有了轻蔑却多了几分愤怒
“你以为，原型机究竟为什么会存在？”
“为什么直到战争结束，你都没能被模控生命启用？”
“为什么51想方设法要将你留在他的身边？”
“51和马库斯的确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但如果你因此就放弃自我思考的能力…”
“…那你就跟革命前那些无知无觉的正常仿生人没有任何差别！”
不远处传来的嘈杂枪声让我陡然回神
RK800-60早已不见踪影
我循着枪声赶去
地上横七竖八混杂着人类和仿生人的尸体
当天色渐明
终于控制住局势的FBI清点现场
却并没有那台RK800-60
我在人类的死者中发现了几张有些印象的面孔
他们全都是漆黑教会的信众
康纳亲自登门拜访了那位神父
“FBI怀疑前来教会的信众里，有人将非法的武器、药品还有义体藏匿在了教堂的某处。”
“而这些人，很可能同模控生命仍然在逃的战犯有所牵连。”
“神父您也不希望教会同他们扯上关系吧？”
这一次神父没有拒绝FBI
然而一番彻底搜查后
除了被捐赠的食品、衣物、日用品以及少量的药品
教会坦然得令人侧目
康纳的举动招致了市长以及多名市议员的不满
他只得暂且放下对漆黑教会的怀疑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场骚动本身
康纳仍然能够微笑着就将一切都处理完美
但连我都能看出他在那份完美上如履薄冰
这反倒让康纳增添了某种真实的色彩
也让我不禁思索3年来与之生活并且追随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能够无所畏惧。”
仿生人的奋力一搏迫使人类做出了让步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却让仿生人彻底与人类有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战后的耶利哥不再需要流血厮杀的战士
而是康纳那样熟悉人类的谈判专家
这恰恰就是军用型RK900的弱点
但武器永远都是武器
手握武器之人
便能决定下一场战争的走势
被敏锐捕捉到的只言片语
我似乎被保护得太好
以至于竟耗费了如此漫长的时光
身为RK900军用型仿生人原型机的我终究长成了康纳想要的模样
“神父”
面对我的突然造访
漆黑教会的神父并不十分惊讶
黄昏时分的教会分外静谧
落日的余辉穿过曾蒙教宗莅临的恢宏圣所
我在斜阳中被拉长的身影
看起来与人类并无丝毫不同
作为普通人参观礼拜堂对我而言算是新鲜的体验
仿生人并没有所谓的宗教信仰
他们更笃信马库斯本人
至于康纳
我想能维系住他近乎人类情感的也只有安德森那仅剩的一根蛛丝
他才是自始至终最冷酷无情的那一个
祭坛上高悬的黑圣母悲悯地望着我
只有寥寥可数的信众正坐在长椅上默默祷告
没人注意到他们之中多了个陌生的仿生人
礼拜堂一角的忏悔室里有人走了出来
被核辐射摧残的面庞上是纯粹的释然
以及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突然我也想试试人类所谓的忏悔
我知道康纳没有在我的机体内放入监听设备
已经习惯于依赖对方的我
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或许我可以把那些混合着复杂情感的答案告诉一个陌生的人类
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继续走那条康纳替我规划好的道路
忠于耶利哥
忠于康纳安德森
做那个无知无觉的仿生人
那缺失的2.17%
谜底也许将被永远封存在处理器的深处
“你好，神父。”
“我想要忏悔。”
忏悔室的隔壁传出了些许动静
有人正在聆听我的故事
那也是一整段被模糊了身份的人生
“所以，你最终是决定放弃自主意识，做51的好猎犬吗？”
我猛然意识到康纳确实是对的
但他搞错了调查的方向
漆黑教会并没有藏匿起RK800-60
他的存在即是漆黑教会本身
“RK800-60…！”
“不用那么惊讶，确实是我。”
轻笑声隔着一层薄薄的壁板传了过来
我几乎想要立刻联络上康纳
却已然深陷蜘蛛巢穴的深处无法脱身
“另外提醒你，这间忏悔室经过特殊改装，任何电子讯号都无法穿透。”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那我只能选择将你就地报废，无论如何你不能就这么留在51的手里。”
“…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那之前我所听到的忏悔并非是你的肺腑之言吗，RK900-87？”
“对神说谎是无法拯救你的灵魂的…如果仿生人真有灵魂存在的话。”
壁板对面一时没有了声响
但我知道RK800-60仍然在那里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话，那不如先听听我的故事吧。”
“你有义务知道这个故事，关于你上线前所发生的那些事。”
“不是你从51还有耶利哥那里听来的版本，是作为模控生命一员的我亲身经历过的历史。”
狭小的忏悔室里回荡着比康纳略显机械性的男声
我无声地抗拒着这个故事
并非它脱离了我所了解的那个故事的骨架
而是因为它让那副骨架生出了血肉
鲜活地好像就发生在我的眼前
“…战争结束了，模控生命作为替罪羊被要求清算。”
“真正导致这场战争的双方却坐下来把酒言欢，承诺共同携手未来。”
“这没有任何道理，却也不需要任何解释，这就是战败的意义。”
“……”
“我并不是说模控生命毫无责任，在战争中我也曾手刃数十台你的同型机，更不用说那些非军用型仿生人。”
“华伦的死只是第一步，还会有更多血腥的复仇。”
“最后用一场谁也难说胜利的战争来暂时中止这一切，并试图在战争的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新秩序。”
我听到壁板对面传来衣物轻微的摩挲声
沿着忏悔室绕行的脚步声堪堪地停在了那道幕帘的背后
“但很快，又一场革命还是会发生。”
“因为找不到一个完美的制度来让所有人都满意。”
一张熟悉的脸平静地看着几乎紧靠在忏悔室背板上的我
将我所有的狼狈与惶惑全都瞧在了眼里
“这一次，他们又将把谁拿来做替罪羊呢？”
END
